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是神月岛,郡王府的后院,梨花树下,他和夏静雨对饮的场景。
一晃百年过去。
人在,梨花已凋零。
连同那桃花树,或许都一并枯萎,老死。
那座后院,想必也衰草连天,不服百年前光景。
物非人亦非,唯记忆永在。
那梨花树下的如仙倩影,像是定格于黑暗中的宝石。
神月岛的许多事,他都已淡忘,亦或者是模糊,可唯有那道倩影,像是磨灭不掉的珍珠,镶嵌在记忆里,无法被光阴磨灭。
梨花树下,双人共舞,那一幕,或将成为绝唱。
仅此往后,或许已经没有机会,再与夏静雨再临梨花树下吧。
今生,只剩记忆而已。
咚咚——
轻微的空气颤鸣,震动着天地尽头的流云。
它们分散又重合,如被驱赶的白云苍狗,慌乱奔跑。
晴朗的天空,转瞬间乌云密布。
最终,化作墨云,笼罩得天地间黑沉沉一片。
滴答——
一粒清澈的雨滴,坠落于大地。
雨,下了。
初时如珍珠落地,随后如断线的风筝,最后如珠帘,编织成为一张密不透风的雨幕。
将那山川、将那森林、将那延伸向未知的小路,都笼罩朦胧烟雨中。
唯有苏羽所在的凉亭,无风无雨,似一座孤星,茕茕独立于浩瀚星域间。
“天,在哭泣吗?”苏羽呢喃道:“还是夏静雨在哭呢?或者,是秦仙儿?”
他斟下一杯酒。
哗啦——
雨幕忽然一抖,那是空间震颤,导致雨幕重叠的声响。
敌人,来了!
二十五道残影,身着黑衣,冲破雨帘,于天地间的雨之世界里,留下难以淋灭的重影。
苏羽抬眸,望着视线里,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抓起酒盏,一扬而尽。
敌已至,酒当停。
他徐徐站起身,无形的气场,渐渐是放开。
气场之中,是苏羽的一往无前的意志,是他沉寂许久的战意,是他忘却无数岁月的热血。
“战!”
嗷——
一声剑吟,桌上的长剑,似乎在回应苏羽的强烈战意。
剑吟冲入九天,震得雨幕倒卷,云层破灭。
一缕阳光垂落,照射在凉亭,照射在那一人一剑。
哗啦——
苏羽周身空间动荡,整个人被一股空间弧形划走。
嗤——
一个冲在最前的中期五冠皇者,身躯中央忽然出现一道弧形空间裂缝。
其身躯当场被斩裂为两半。
同时,裂缝之中探出一只手,伸入碎裂的身体中,五指一抓,将一团灵魂抓住。
弧形空间散去,露出中间的人影。
赫然是苏羽。
他手抓灵魂,眉心张开一道裂缝,将其一把按入其中。
掌心残留的鲜血,拍在眉心上,令其吞噬之眸,如同吃过生灵的巨嘴,异常狰狞。
“他在吃灵魂?”尽管资料上有所显示,他能吞噬人的灵魂。
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无需畏惧,按照预定的远中近攻击方阵,一起出手。”风妖猎人王沉着镇定,轻喝道。
猎人们心下稍定,以他们阵容,何须畏惧一个小小四冠皇者?
“空间崩塌!”
但,他们尚未来得及摆好阵型,苏羽五指往下方一按。
猎人们所在的区域,整块空间都出现内凹,似一块塌陷的海绵。
“立刻撤出此区域。”他们的阵型大乱。
但就在此刻,无穷无尽的漆黑剑影,交织成为一张巨网落下,迎头穿过飞起来的众人。
一颗颗的人头,如同熟透的果实坠落在地。
一道道血红的喷泉,狂撒满天。
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灵魂,尽数被倒吸进一个漩涡内。
血,洒满了天空。
合着滂沱大雨,哗啦啦的染红天地。
苏羽一头银白发长发,不知不觉,染成一片血红。
在滂沱大雨中,凌乱的披撒。
遮住了他面容,却遮不住那双被血水染成血红的双眼。
“我,不喜杀人,为何逼我?”苏羽仰天一叹,长长的叹息中,雨水更为密集,将其声音淹没在密不透风的雨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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