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峥笑一下,道:“璐王已到了当知天命的年岁,璐王妃倒是尚在青春。”
璐王颇是吃惊,他早年服食过一枚异果,平常又炼气不辍,不知他底细之人,当真会辨错年岁,他也常常为此而得意,未想一眼便看穿了,也是叹服,他好奇问道:“道友是如何看出的?可是用了什么法术么?”
他虽早是开脉,但毕竟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能到得此处也是因为一国之主的身份,根本无法辨得姜峥道行如何,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很是不凡。
姜峥笑道:“倒非用什么法术,只要修为到了,自能去伪存真,辨得本来。”
璐王听得似懂非懂,正要再问,璐王妃在旁轻轻推了他一把。嗔道:“王爷,上真道法,岂是我凡俗之辈可以弄得明白的。”
璐王忙道:“哦,对对,是小王冒失了。”
姜峥与他交言几句下来,才知璐国举国上下。凡识字读书之人,都会去求得一二炼气之术,而平都教周围倒也非是他一国如此,百余诸侯国皆是这般。
这倒非是这些人向往长生,而是因为西南瘴疠横行,又有许多毒虫猛兽,故以此强壮筋骨,怯病去灾。
而平都教弟子,也多是从这些诸侯国及下宗门中挑选。是以彼此联系却是紧密非常,教中一声令下,随时可将西南所有力量都是动用起来,无人敢有违抗。
璐王与他闲谈之中,也是问了许多有关溟沧派之事,姜峥只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与他知,却是令其频频惊叹,神往不已。
璐王感慨道:“修道寂寞。小王乃是俗人,却是受不得束缚。只是每日打坐,都觉难以忍熬,幸好有一个好物可供消遣,今我与姜道长也是投缘,就请道长一观。”
说着,他在袖中摸索了一阵。缓缓拿出一面小镜,随后在镜面上伸手一抹,上面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衣衫虽是破旧,但看得出经常清洗。此刻正蜷缩在一处墙角,脸庞微微朝一旁侧去,入神之极,却看得出其在倾听着什么。
镜光一转,却是看到墙垣之内,有一道人正在授课,下方有二十余名弟子,也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除了少部分人正襟危坐,多数都是听得昏昏欲睡。
姜峥看了一眼,道:“偷学?”
璐王拍案道:“不错,他正是在偷偷学道,我瞧了这这少年人许多时日了,这人倒也聪明,家中贫寒,无钱去读道学,只得躲在门外偷听,自是这般做迟早会被人拆穿了,到时怕是下场不妙。”
姜峥出身贫苦,又在人间红尘之中打滚了数十载,从那少年种种举动及衣着之上,就大致把其家中情形猜了大概。
他十分理解,对这少年而言,在此偷听关系到其是否能打破尘牢枷锁,若得成功,便能改换一家人之命运,就是再冒险,想来也会去做得。
而璐王却是不同了,生长深宫,自小锦衣玉食,小民种种对他来说很是新奇,只是他们无趣之时的调剂。
这时景象陡变,一只黄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对那少年又撕又咬,随后几个少年人带着一群家仆模样的人趾高气昂的出来,不断拍掌,看得出在那里叫好。
姜峥微一皱眉。
璐王妃啊了一声,轻轻掩口。
那少年一会儿就被咬得鲜血淋漓,而内墙之中学生也被惊动,都是跑了出来,在那里指指点点,有些人还心生不忍,有些人却是幸灾乐祸,却无一人上前阻止。
璐王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璐王妃扯上了他袖子,哀求道:“王爷,这孩子委实太过太可怜了。王爷,不若接来宫中抚养。
璐王随意道:“好,只要爱妃喜欢,帮他一回又如何。”
他不在乎那少年如何,但这等随手决定一人之命运的感觉,却令他很是喜欢,好似自家果真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
姜峥目光平静,他很是清楚,璐王妃这等人物,有时候会对小民投以怜悯之心,但那是自上而下的施舍,只是一时触动,或许过去几日,就会忘得干干净净,抛诸脑后了。
他于心下稍作推算,发现那少年距此颇近,知了其人方位之后,只一弹指,一道灵光无声无息飞去。
看到这少年人,也难免想到了当年自己,若不是他幸运得遇如今恩师,自大水之中将他救出,恐怕眼下只是枯骨一堆了,而其既然出现自家眼前,那又何妨伸手相助一把。
相隔两个坛座之外,司马权一边与人交言,一边留意四下,所有人心思神意,无不一一映入他心中,可令他失望的是,平都教到底想做什么,此间竟无一人知晓。
遮瞒得如此隐秘,反而令他觉得此中有大事,故此渐渐打消先前脱身的念头,决定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