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阿萝”一叫,而关怀爱护之情确又出于至诚,李青萝满腔怨愤,霎时之间化为万缕柔情,只是在段延庆与甥儿跟前,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是大恶人,难道你是大好人么?”转面向段延庆道:“殿下,请!”

  段延庆素知段正淳的性子,此刻见到他的举动神色,显是对李青萝有爱无恨,而李青萝对他即使有所怨怼,也多半是情多于仇,寻思:“这二人之间关系大非寻常,可别上了他们的当。”他艺高人胆大,却也丝毫不惧,凛然走进了屋中。

  这是李青萝特意为了擒拿段正淳而购置的一座院子,建构着实不少,进庄门后便是一座大院子,种满了茶花,月光下花影婆娑,甚为雅洁。

  南海鳄神和叶二娘将后面二辆大车中的俘虏也都引了进来。一辆车中是刀白凤、钟夫人甘宝宝、秦红棉、阮星竹四个女子,另一辆中是范骅等三个大理臣工和崔百泉、过彦之两个客卿。九人也均被段延庆点了重穴。

  慕容复命邓百川等四人在屋外守望,自己俨然以主人自居,呼婢喝仆,款待客人。

  蓝天雨本来想要现身出去,解救段誉、段正淳等人。但又想到,正是因为段延庆要杀死段誉,刀白凤才讲出了段誉的身世,如果自己此时现身解救,恐怕段誉的身世永远都不能大白于世了。

  考虑到这一点,蓝天雨还是决定,稍等一等再现身。但他又怕援救不及,被慕容复把众人给杀了,于是趁着邓百川落单的时候,凌空点了他的穴道,扒了他的外衣,变化成他的样子。

  把邓百川藏在一个隐秘所在,蓝天雨以邓百川的身份守在大厅门口。

  李青萝击掌三下,两名侍婢走到门口,躬身候命。李青萝道:“带那段小子过来!”

  段延庆坐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段正淳右肩。他对段誉的六脉神剑大是忌惮,既怕李青萝和慕容复使诡,要段誉出来对付他,又怕就算李青萝和慕容复确具诚意,但段誉如此武功,只须脱困而出,那就不可复制,是以他手按段正淳之肩,叫段誉为了顾念父亲,不敢猖獗。

  只听得脚步声响,四名侍婢横抬着段誉身子,走进堂来。他双手双脚都以牛筋捆绑,口中塞了麻核,眼睛以黑布蒙住,旁人瞧来,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镇南王妃刀白凤失声叫道:“誉儿!”便要扑将过去抢夺。李青萝伸手在她肩头一推,喝道:“给我好好坐着!”刀白凤被点重穴后,力气全无,给她一推之下,立即跌回椅中,再也无法动弹。

  李青萝道:“这小子是给我使蒙药蒙住了,他没死,知觉却没恢复。延庆太子,你不妨验明正身,可没拿错人吧?”

  段延庆点了点头,道:“没错。”

  段正淳苦笑道:“阿萝,你拿了我誉儿干什么?他又没得罪你。”

  李青萝哼了一声不答,她不愿在人前流露出对段正淳的依恋之情,却也不忍恶言相报。

  段延庆要想夺取大理皇位,精通六脉神剑的段誉就是他最为忌惮之人,眼见他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提起钢杖,便要向段誉胸口戳去。

  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到:“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

  段延庆听到“天龙寺外”四字时,钢杖凝在半空不动,待听完这四句话,那钢杖竟不住颤动,慢慢缩了回来。他一回头,与刀白凤的目光相对,只见她眼色中似有千言万语欲待吐露。段延庆心头大震,颤声道:“观……观世音菩萨……”

  刀白凤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你可知这孩子是谁?”

  只见段夫人缓缓举起手来,解开了髻,万缕青丝披将下来,垂在肩头,挂在脸前,那便是那晚天龙寺外、菩提树下那位观音菩萨的形相。段延庆更无怀疑,心想:“我只当春分一度的那人是白衣观音下凡渡化,却原来是镇南王妃。”

  其实当年他过得数日,伤势恢复,高烧消退,神智清醒下来,便知那晚舍身相就的白衣女人是人,决不是菩萨,只不过他实不愿这个幻想化为泡影,不住的对自己说道:“那是白衣观音,那是白衣观音!”

  他抬起头来,遇到了段夫人泪水盈盈的眼波,他刚硬的心汤顿时软了,嘶哑着问道:“你要我饶了你儿子的性命?”段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他颈中有一块小金牌,刻着他的生辰八字。”段延庆大奇:“你不要我饶你儿子的性命,却叫我去看什么劳什子的金牌,那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明白了当年“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这回事的真相之后,对段夫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敬畏感激之情,伸过杖去,先解开了她身上被封的重穴,然后俯身去看段誉的头颈,见他颈中有条极细的金链,拉出金链,果见链端悬着一块长方的小金牌,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翻将过来,只见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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