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朱敛成功偷窃狐国一事,占了不少先手优势。
陈平安看着欲言又止的顾璨,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当家三年狗都嫌,管东管西不讨喜。我是当惯了甩手掌柜的人,你跟朱敛的眉来眼去,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顾璨没解释什么,也不分辨什么,就只是闷了一口酒。
陈平安说道:“等我这个甩手掌柜返回家乡,才发现福地竟然已经同时提升两个品秩,后来就想到了一场观道机缘,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瞧见这方天地间孕育出第一位本土剑修的演道过程,用上了类似‘天眼通’的手段。”
刘羡阳和顾璨几乎笑问一句,“结果?”“但是?”
陈平安笑道:“结果就有了个但是,但是被外人观道一场,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我去碰运气这种事,确实……一言难尽。”
刘羡阳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老样子。”
顾璨在桌底下踹了刘羡阳小腿一脚,吃疼的刘羡阳瞪眼道:“悠着点,可别踹中大爷的裤裆,马上就是要摆酒入洞房的人了,可不能让你们嫂子守活寡啊。”
顾璨说道:“那就少说几句风凉话。”
刘羡阳怒道:“怎么就是风凉话了,咱们仨,哪个是含着金汤匙投胎的好出身,哥要是福禄街桃叶巷那边出生的崽儿,说话不中听,那才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跟你们认识的时候,一身绝学,讨生活的十八般武艺,哪一样不是大爷我开窍早,脑子灵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旁人那边一看就会的自家本事。”
陈平安只得拉架打圆场,习惯就好。
顾璨想了想,端起酒碗,“那就走一个。”
刘羡阳伸手按住酒碗,还不乐意了,“走什么走,你刚才犹豫了,心这么不诚,我伤透了心。”
顾璨开始破口大骂,都是小镇家乡某座无形“祖师堂”的绝学,骂街都不带重样的,祖宗十八代,谁都别想跑。
陈平安也不劝阻,笑着看热闹。刘羡阳想要还嘴,哪里是顾璨的对手,毕竟曾经小镇街坊年轻人和孩子里边,公认泥瓶巷那个寡妇家的小鼻涕虫“天资”最好,吵架最凶,年纪最小,骂街却常有新鲜花样,以至于连杏花巷的马婆婆都吃过亏,一大早门口那边经常有一泡屎,她家房门和院墙外边全是恶心人的泛黄鼻涕,老妇人也想将那个挨千刀的泥瓶巷小崽子抓个现行,但是次次故意关了灯守夜,竟然次次都熬不过那个鬼精鬼精的小王八蛋。到后来老妇人实在是折腾不过那个擅长谋而后动的小鼻涕虫,某次去铁锁井汲水的时候,拗着性子与那个狐媚子寡妇难得说几句好话,寡妇一回泥瓶巷,心情大好,就跟过年似的,她就说了这茬,家里的小鼻涕虫只是默默听着,在那之后杏花巷才不至于那么腌臜不堪,老妇人对此无可奈何,都不敢公开碎嘴了,只敢在私底下骂一句寡妇家里出孽障,真是上辈子造孽啊,等着吧,迟早人不收天收……
一场骂架,胜负悬殊,结果到最后刘羡阳还是满脸郁闷喝了一碗酒,不喝酒讨顿骂,早干嘛去了。
刘羡阳突然说道:“陈平安,你怎么回事,就这么不念着自家兄弟?咱俩都是剑修吧,碰运气这种事,你不擅长我擅长吧?”
顾璨差点就要开骂,只是忍住了。龙泉剑宗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新任宗主。
陈平安说道:“早就想过这件事,但是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我愿意,你刘宗主肯,但是龙泉剑宗那边呢?对方愿意欠落魄山这种人情?
一个不小心,我都怕喝不上你的喜酒,就更别提给你刘大爷当伴郎了。
刘羡阳叹了口气,“这个理由,还是比较正当的,那这件事就算一笔揭过了,以后再说。”
陈平安举起酒碗,“难得聚在一起,我们都喝一个。”
各自饮酒,刘羡阳抹了把嘴,放下空碗,笑呵呵道:“我们都不喜欢听别人讲道理,听了些道理,自己又做不到,就像大冬天跟人借取一只炭笼,捂热驱寒片刻,就得归还,一下子觉得这个冬天更冷了,所以有不如无。”
顾璨说道:“更像是天寒地冻时节,有人衣衫单薄走在路上,眼见着路上人手一只暖乎乎的竹编炭笼,就只是他们的道理可以让他们把日子过得好。”
陈平安嚼着鱼肉,抿了一口酒水,笑道:“那就不要好为人师,自己先把日子过好。滋味有无,材不材间,总归是各行其是,花结个果。”
刘羡阳惊讶道:“这是什么酒话,才开喝就醉了么。”
顾璨说道:“喝酒靠嘴,你少说几句,喝酒就喝酒,别当一把尿壶。”
刘羡阳无奈道:“陈平安,你不管管他?你不管管满嘴喷粪的小鼻涕虫,我可就要管管你了啊!”
陈平安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顾璨头上,“吵架吵赢就是输,这么浅显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