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陈平安唉了一声,“不像话,你们既已成家就该立业了,女子得管钱,顾苓,该拿出一家主妇的风范了。”
顾苓怀捧琴囊,赶忙将那钱袋收入袖中,不忘转头看了眼蒋泉,夫君内心可有不甘?
蒋泉识趣得很,立即点头表态道:“你管钱,必须你管钱。”
陈平安笑道:“按照我家乡那边的说法,女子眉眼高是有福报的,谁娶进家门就是谁的幸运,只要夫妻之间不成天吵架,就一定可以家宅兴旺,光宗耀祖。蒋泉,要惜福啊。”
顾苓笑得不行,才知陈先生原来如此善解人意且言语风趣呢。
蒋泉更是笑声爽朗道:“借陈先生的吉言,我蒋泉肯定惜福!”
陈平安转头望向主动来此“救人于落水井中”的袁黄,打趣道:“那张符箓果然没白送,种宗师先前那句评语,可谓一语中的,袁黄真是一位从古书上走出来的人。”
袁黄微笑道:“长者赐不敢辞,说到底,还是陈剑仙识人之明。”
陈平安咦了一声。年轻人不去落魄山学拳真是可惜了。
袁黄这小子好像与落魄山的风气,天然相宜?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袁黄,乌江,你们俩哪天有跟高人学拳的想法了,就去狐国那边,找国主沛湘知会一声,落魄山那边可以帮你们多安排几个选择,放心,不一定非要你们跟落魄山武夫拜师学艺。浩然天下九洲,止境武夫不多,却也不少,这些宗师性格各异、脾气不同,但是都很惜才,我恰好认识几个,届时只要你们双方投缘,就可以敬茶喝茶,就此有了个师徒名义,以后造化如何,最终武学成就高低,各凭自身本事。”
乌江咧嘴笑道:“这敢情好!”
不曾想身边袁黄笑道:“我如果真要找个师父,寻明师学好拳,肯定也是找陈先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乌江倒抽一口冷气,我了个乖乖,袁黄这厮可以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如此拍马屁?!
陈平安笑着摇头道:“不凑巧,武学一道,我已经有关门弟子了。”
“那就不需要师徒名义,我就当只是找陈先生学好拳,不是什么拜名师。”
袁黄毫不犹豫说道:“再说了,哪天陈先生也觉得我是可造之材,起了惜才之心,改变主意肯收我为徒的话,其实不用更换关门弟子,让我的那位未来小师弟委屈点,多出个名义上的小师兄便是了,私底下我喊他师兄都无妨。”
别说是一惊一乍的乌江,沛湘和蒋泉顾苓几个都对此人刮目相看。
陈平安忍俊不禁,点头道:“好商量好商量,可以商量的。”
乌江叹了口气,“陈剑仙,我就算了,不在你这边讨这个巧了,跟各路宗师学拳可以,晚辈求之不得,但是换人拜师就免了,陶师父就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江湖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既然宗师是人,习武不还是做人,做人总不能昧良心。”
陈平安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陶斜阳收了个好徒弟。”
心愿已了,美梦成真,临行之前,蒋泉看了眼周姝真,他欲言又止。他曾经受恩于敬仰楼,可别因为自己,连累了敬仰楼。
陈平安笑着点头,示意他不用多想,只管宽心。
蒋泉和顾苓告辞离去。
陈平安目送这双道侣踏波远游如鸳鸯。
袁黄聚音成线说道:“陈剑仙,是我急功近利了,见谅。”
陈平安只是问道:“如此心急,有更深的缘由吗?是因为当年未能真正报仇?”
袁黄摇头道:“当年就已经报仇雪恨,只是这一路行来,时常可见恶人当道,他们不是身着黄紫,位高权重,就是那些以道人自居的炼气士,行为不端,或是管教不严,声势越来越大,别说江湖门派敢怒不敢言,就连朝廷和官府都管不了他们,再与邻近祠庙同气连枝,愈发根深蒂固,我这些年始终思考一个问题,有些恶行,地方上官官相护,高居朝廷庙堂上的将相公卿一死了之,谈何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山上修道的练气士,传说更是岁月悠悠,是不是过了大几十年或是整整一百年,曾经遭殃的阳间旧人都死了,当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无人追问,就都算翻篇了?眼见不平事太多,我心里边不痛快,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学拳境界更高、出拳时手脚力道更重,才算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解决之法。”
“我们边走边聊。”
陈平安双手笼袖,笑道:“如果你和湖山派高君之前见过,今天大木观广场和落花院两场议事,肯定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袁黄赧颜道:“陈剑仙谬赞了。”
“正儿八经讨论事情的时候,我这个人从不轻易夸人。以后相熟了,你就会知道我这句话的所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