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武夫吕默,去了那座百花湖,因为曹天君专程为她降下一道模糊不清的法旨,只说那边有机缘等她去领,“过时不候”。
吕默在某座被一锅端了的水府遗址,见着了一位不情不愿勉强将此作为道场的驮碑老鼋,是个说话慢吞吞的“青年修士”,偏有一句口头禅,我这暴脾气如何如何。
倪清总是无法将那背剑少年和年轻道士,与年轻隐官和白玉京陆掌教联系在一起。
总觉得那俩货色,就像那村头蹲着俩光棍,穿着破棉袄,露出棉絮,臊眉耷眼,双手插袖,眼神不正,瞄着过往女子,好像如此这般,才是他们。
楔子岭清白府没有搬家,更无遭受半点兵灾,府主白茅得此福缘,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老真人程虔与青杏国朝廷,闲聊几句的时候,对他刮目相看、青眼相加得有点不像话了,白府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祖上出过高人,当过山上神仙?可是白茅年轻那会儿就仔细翻过族谱,根本没这回事啊。白茅很是怀念那两个新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一个喜欢吹牛皮比天响,一个大概是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做些强买强卖的勾当……
如今白茅总会想起,自己在那合欢山的山脚小镇水井边,好像还打了那背剑少年脑袋一巴掌。
若有重逢,再试试看?
落魄山没有等到不知去哪里晃荡的谢狗,反而先等到了老聋儿、幽郁这对师徒。
在山门口那边,老聋儿又见着了那位拎不清的白发童子,剑气长城牢狱的老熟人了。
幽郁因为是第一次使用三山符,境界不够高,体魄不够坚韧,才站定就晕眩不已,乖乖呕吐去了。
白发童子本以为老聋儿就是个自家山头的过客,一听说老聋儿要当自家的供奉,就立即不乐意了。
老聋儿也看出对方只差没把嫌弃二字写在脸上,心中颇为无奈,更无奈的事情,还是那白发童子抬了抬下巴,得到提醒的老聋儿只得喊了声爷爷。
老聋儿没忘记用心声言语。
趁着老聋儿还没有成为正式供奉,白发童子就开始给对方穿小鞋了,哇哈哈,一朝权在手,就把令行来,“幽郁不必介绍,我很清楚。老聋儿你赶紧报上名字,道号,籍贯,修为境界。”
老聋儿只得报上名字甘棠、道号龙声,昔年道场所在等等。
当时陈平安离开十万大山,没了外人,老瞎子便开始想念自己的爱徒。
之前老瞎子法外开恩,看那条飞升境走狗,给心爱弟子李槐护道、没有捅出大篓子的份上,老瞎子就随便用了个没有功劳有苦劳的由头,随手丢给嫩道人一本古谱道书,是炼山诀的上半部。如今嫩道人在那桐叶洲开凿大渎,名义上是看在李槐跟陈平安关系好的面子上,帮忙搬山,实则是再名副其实不过的炼山证道。
连混不吝如蛮荒桃亭,偶尔都会有些良心不安,自己会不会过于智谋过人了,算计隐官太多?
结果黄衣老者在那大渎巡游,想要揪出某个乱砸符箓耽误自己炼山的家伙,一个恍惚间,就被抓到了十万大山。
嫩道人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道心如何早就不重要了,就是一颗苦胆,随时都有可能破裂。习惯就好。
老瞎子似笑非笑,“听说你都跟陈平安做上买卖了?”
嫩道人苦着脸,心中悲苦万分。好你这个陈平安,不过是赚你点神仙钱,就告状告到这里了?想抢钱直说,何必谈买卖。
老瞎子说道:“给你脸了?”
嫩道人现出真身,往地上一趟,请落脚!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瞎子那一脚,这条嫩道人抬起头,有些疑惑。
老瞎子从袖中摸出一本道书,丢在嫩道人嘴边,“叼走。”
嫩道人赶忙叼住那本道书,炼山诀下半部!
老瞎子说道:“如果百年之内,还是无法合道,争不过那朱厌,你这辈子就可以乖乖躺在飞升境享福了。”
嫩道人变幻人形,双手捧书,喜极而泣,作揖致谢道:“蛮荒桃亭,在此谢过前辈传道之恩!”
老瞎子却是对桃亭的感恩戴德,根本不当回事,只是让他滚蛋,少碍眼。
重返桐叶洲大渎畔的嫩道人回神之际,耳边依稀有两句话萦绕不去。
“如今你才是飞升境,眼界还窄,见我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等你哪天侥幸跻身了十四境,就会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谢狗也回了落魄山,说外边晃荡几天,甚是想念陈山主和郭盟主。
陈平安说是准备以后让小陌去跳鱼山传授道法。
某句不用说出口的言下之意,再质朴不过了。
谢次席,既然你家小陌暂时不在山中?
谢狗立即会心,揉着那顶貂帽,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