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真可以观看的镜花水月,只说郑大风和陈灵均沾过光的,就有五十多场。周首席的家底,深不见底呐。
比如当下这一场,就有个浓妆艳抹的胖女子,姜尚真称之为金藕姐姐,她最是爱慕风雪庙魏晋,魏大剑仙。
排第二位的,便是那位不知名字只知姓氏的姜大哥了。魏剑仙靠脸,姜大哥靠腰包。
姜尚真本想多聊几句荤话,只是另外一场镜花水月已经开启,赶紧砸下一颗小暑钱,与那位金藕姐姐告罪一声,说自家通房丫鬟把被褥捂热了,姜哥去也。
有个名为“倒姜宗”的松散门派,家乡桐叶洲,第二家乡北俱芦洲、和自家宗门所在的宝瓶洲,三洲修士都有。
有位自称与姜尚真有血海深仇的“崩了真君”,千辛万苦,靠着勤勤恳恳点卯、疯狂砸钱和花样百出的疯狗咬人,终于混到了三把手的高位。再往上爬两个台阶,咱们姜次席,可就要当上宗主,坐头把交椅了。
等到姜尚真火急火燎打开这场镜花水月,便听见有人正在讥讽那姜贼是个绣花枕头,汲深绠短,鞭长莫及……有人正在诅咒姜贼再挣不着半颗铜钱,大早起来去拾粪,饿得三天没拉屎……姜尚真立即砸下好几颗小暑钱,连声叫好,一听到崩了真君的熟悉嗓音,真有一种主心骨和顶梁柱来了的感觉,一时间纷纷砸钱只为喊一嗓子,恭维起崩了真君姜次席的英明神武。
有那担任倒姜宗首席供奉的女子,一口气砸了好几颗小暑钱,嗓音狠厉道:“老娘总有一天要把那厮裤裆里的多余玩意,剁下来泡酒喝。”
换成别的地方,一个女子说这种话,好像是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亏本路数。
但是倒姜宗不一样,立即就有人跟着砸钱,喝彩叫好,那女子又砸了颗小暑钱,笑问一句,崩了真君,你跟老娘玩空城计呢?
姜尚真赶紧撤掉镜花水月,默默念叨我不慌。
被裴宗师亲自教了拳,那天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六步走桩,如今八人练拳更加勤勉,再与那位岑师傅学拳,就带了几分敬畏。
落魄山后山那边,住着一双上柱国曹氏子弟,少年曹荫和少女曹鸯,一个字凤生,一个小名梧桐。曹荫是一位观海境瓶颈剑修,曹鸯刚刚跻身五境。他们今天是来跳鱼山这边看几个朋友的,曹荫与一双同胞姐妹和一对兄妹,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一双同胞姐妹,丁窈修行,丁窕学武。而武善弋、武笼都兄妹,都学武。而丁、武两家,与曹氏都是姻亲,当然是一种高攀了。豪门世族通婚联姻,实属正常,大骊京城的意迟巷和篪儿街,始终保持一个默契,就是两个上柱国姓氏之间,几乎没有婚嫁,偶有例外,也都不敢大张旗鼓,恨不得跳过所有繁缛礼节,直接丢入洞房算了。
曹荫并不担心落魄山会有什么看法,这种礼数上的人情往来,如果故意忽略不见,反而才是不近人情。何况他很清楚,落魄山风气如何,尤其是陈山主的胸襟气度,早就让曹氏少年佩服得无以复加,曹氏祖训有一句“心诚色温,气和辞婉”,不就是说陈山主的?
郑师傅大概是个常年不洗脚的,教拳之余,就坐在板凳上脱了布鞋,在那边抠脚。
因为确定郑师傅是个肚里有货的真正高人,所以还是有几个少年愿意蹲在一旁问些拳法问题,一个个只觉得学拳不易。
郑大风随口解答了几个问题,突然朝一个名叫武善戈的少年递过手去,“闻一闻,是酸辣味的?还是酱香的?”
那武善戈连滚带爬跑远,结果背后郑师傅来了一句,小贼往哪里跑,看镖!
曹荫在这边,与十分相熟的郑先生聊了一会儿,再与武善戈他们几个叙旧几句,就带着曹鸯去别处。
郑大风对身边一个沉默少年笑道:“拳是自家拳,休争三寸气,白了少年头。”
陈灵均得知白玄回到了落魄山,一边去拜剑台找白玄,一边暗中通知裴钱。
落魄山,论资排辈没输过谁。若论铁骨铮铮,义薄云天,青衣小童更是舍我其谁。
要说赤胆忠心……那个喜欢一口一个隐官老祖的白发童子,也有几把刷子。至于白玄,到底年纪小,还是差了点火候。
莲藕福地的武学天下第一人,钟倩钟大宗师,跟那位米裕米大剑仙,可谓一见如故。大概算是英雄惜英雄吧。
躺在椅子上嗮太阳。吃饭的点到了,他们就去老厨子那边,钟倩挑三拣四几句,再约好下顿饭炒哪几个菜,今儿宵夜喝什么酒。
这天暮色里,集灵峰主道台阶上,米裕和姜尚真分别抓住小米粒的一只小手,他们再帮她拿着金扁担和绿竹杖,小米粒咧嘴簸箕大,哈哈笑着,飞喽飞喽。一起往山顶晃去。
山顶那边,有在此赏景的羽化山道士忍不住询问,可是米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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