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哪怕你生前是上五境的儒家圣人,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觉得自己有本事跟我讨价还价?”

  齐静春看了眼身穿粉『色』道袍的大妖,一看望去,就看到了柳赤诚的杀机涌现,蠢蠢欲动。

  妖族本心易摇不易定,许多抉择,更倾向于顺从先天而生的暴躁本『性』,这便有了许多世间惨状。

  浩然天下对世间大妖镇压、束缚极多,并非没有缘由,曾有人提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及“妖魅精怪,天生苟且偷生,喜欢夺万物生机,唯有人族教化,愿意慷慨赴义。”这些观点言论对于人族之外,是很难听,事实上在礼圣坐镇天下期间,不乏有学宫圣人提出建议,干脆对所有跻身上五境的大妖进行围剿,全部拘押在牢狱之中,永绝后患。只是最终礼圣没有接纳而已。

  齐静春有些感慨。

  归根结底,世间妖物的道理,全落在一个“活”字上,是孜孜不倦追求自己活着成为强者,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而浩然天下的道理,则落在“规矩”两个字上,在规矩之内,泽被苍生。

  齐静春伸出一只手,笑道:“你如果不讲理,只想要以力服人,那我可就要借剑斩去你一半道行了。”

  陈平安背后的槐木剑匣,那把被他私底下取名为“降妖”的长剑,如久旱逢甘霖,欢快颤鸣,一寸寸缓缓出鞘,气冲斗牛!

  柳赤诚的粉『色』道袍鼓鼓『荡』『荡』,眼眸里充满了戾气,浑身上下充满了磅礴妖气,笑问道:“姓齐的,你确定有机会握住那把专门针对妖族的神兵?我就算一拳打不烂你魂魄,你就不怕我一拳将陈平安拍成肉泥?”

  齐静春神『色』如常,像是在讲述一个最天经地义的道理,“有我齐静春尚且在世一时半刻,就没有谁能欺负小师弟一点半点。”

  柳赤诚哈哈大笑道:“我还不信这个邪!”

  柳赤诚瞳孔剧缩。

  他整个人笼罩在淡金『色』的光球之中。

  但是在头顶上方,先是出现了一点漏洞,就像是当初一座黄河小洞天,被那人一剑劈砍出大洞的光景,如出一辙,庇护柳赤诚的这座白帝城混元金光阵,先是『露』出一点破绽,柳赤诚视线中,显『露』出小如芥子的一粒黑点,然后是一条细微黑线,最终哗啦一下彻底劈开金光大阵。

  剑尖直指柳赤诚眉心处,相距不过寸余。

  柳赤诚纹丝不动。

  并非失去了先手,他就没有一战之力,恰恰相反,白帝城向来以道法驳杂、神通繁多着称于世,仅是身上这件媲美半仙兵的法袍,就能够让他站着不动,力扛那一剑。

  但是那位单手持剑的青衫儒士,手中所持长剑,不是那把阮邛铸造的长剑,而是那把简简单单的槐木剑。

  于是柳赤诚选择退一步,息事宁人。

  因为那个名叫齐静春的家伙,本就没有太过咄咄『逼』人的意思。

  属于各自退让一步。

  齐静春缓缓收起木剑,放回陈平安背后的剑匣,笑道:“如果这一剑是阿良出手,或是左师兄,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柳赤诚问道:“大师兄当真出城见你?还主动邀约下棋三局?”

  齐静春点了点头。

  事实如此,既不用引以为傲,也无需藏藏掖掖。

  何况齐静春从来没把这些经历放在心上。

  这与少年崔瀺至今还沾沾自喜,曾与白帝城城主在彩云间下棋十局,两人心『性』,天壤之别。

  柳赤诚喟叹一声,神『色』恍惚。

  就好像心中有一只琉璃盏,砰然碎裂,既有失落,又有释然。

  在他心中,不管如何怨恨愤懑大师兄的大道无情,但是那位眼高于顶的男人,终究是无敌的存在,是琉璃无垢的风流人物,不该为了谁而破例的。

  柳赤诚有些心灰意冷,“既然跟陈平安做不了师徒,就不教他剑术了,我的道法还没那么廉价不堪。姓齐的,既然你本事这么大,自己传授便是。”

  他像是有些赌气,径直转身,大步走向古寺大门。

  齐静春突然出声道:“暂且留步,我有一言相赠。”

  柳赤诚转过身,有些疑『惑』不解。

  骤然间他的心湖之中,有奇光异彩的阵阵涟漪微漾。

  随后柳赤诚脸上浮现出惊骇和狂喜,百感交集之后,轻声问道:“好一个齐静春,你这等人物,在任何一座天下都是了不得的山巅仙人,怎会沦落至此?”

  齐静春笑着反问道:“何来沦落一说?”

  柳赤诚微微一怔,心悦诚服道:“我自愧不如。这次就算我欠陈平安一个人情。以后等到我在中土神洲重新扬名,可以让陈平安去白帝城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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