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台自己早已不再饮茶,双手放在膝盖上,笑道:“两颗是你借我的,你其实只挣了一颗。”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相见,“我觉得是三颗。”
陆台哭笑不得。
敢情这家伙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还钱?
陈平安喝着他肯定喝不出名堂的茶水,轻声道:“要余一点,错过了就错过了,不能事事处处都求全占尽。陆台,你觉得呢?”
陆台愕然,随即大笑道:“陈平安,你竟然在躲那个一!”
陈平安喝着一碗茶水,同时一头雾水。
陆台随即满脸愤懑,身体前倾,一把从陈平安手中抢过茶碗,随手挥袖,收起所有茶具,气呼呼站起身,狠狠瞪着陈平安,“上阳台观道,到底是谁观道,是谁桐叶封侯,你都知道了,我一个小小的桐叶封侯算个屁!亏死我了!”
陆台咋咋呼呼登楼离去,踩得楼梯蹬蹬作响。
陈平安茫然挠头,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平安有点惨,陆台又换回了女子装束,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还搔首弄姿,每天来一楼这边故意恶心陈平安。
陈平安脾气再好,也受不了那层出不穷的脂粉味和兰花指,以及让人极其腻歪的挤眉弄眼和娇声娇气,于是在某天早上陆台坐栏杆哼小曲的时候,一拳打得陆台摔入碧水湖。
怒气冲冲从水里掠出的陆台,落汤鸡一般的他,强忍住拿针尖、麦芒两把本命飞剑戳死陈平安,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只是对着陈平安破口大骂,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半个传道人?!你陈平安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不过提到传道人的时候,陆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是骂陈平安没良心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
在那之后,陆台不再理睬陈平安。
光阴悠悠流转,在这艘吞宝鲸到达桐叶洲扶乩宗渡口之时,是拂晓时分,陈平安去三楼提醒陆台可以下船了。
但是早已人去楼空。
陈平安没有多想,真是个怪人。
他便独自一人,由海底的吞宝鲸登上桐叶洲的陆地。
陈平安走上渡口,跺了跺脚。
就像当年第一次由泥瓶巷走入福禄街,从黄泥烂路走上青石板路,充满了新鲜感。
没有了陆台在身边,陈平安觉得挺好,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住那家伙。
就在陈平安脚步很是轻松轻快的时候,在渡口繁华的店铺旁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平安顿时呲牙咧嘴。
换上了青衫长袍、玉带簪子的陆台,正蹲在街边,啃着一个肉包子,见到了陈平安后,然后转头看了眼蹲在他身边一条土狗,正眼巴巴望着陆台。
陆台便把手中的一只肉包子丢给了路边的狗。
陆台还对陈平安挑了挑眉头。
陈平安走过去后,陆台还在那啃着皮薄馅美的肉包,摇头晃脑,很欠揍。
陈平安先弯腰『摸』了『摸』那条狗的脑袋,然后直接就给了陆台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