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郑大风相信。
不过他心底知道,这其实还是陈平安的“借口”,虽然言语千真万确。
郑大风骂骂咧咧,“那你也别因为老子死在这里啊,换个人行不行,别让我郑大风觉得亏欠,行不行,你去找对你刮目相看的李二,或者你的好哥们刘羡阳……”
陈平安指了指郑大风眼睛,“眼眶流血了,好好擦擦,本来就长得不周正,那个姑娘会喜欢你,眼光真是不太好,要是她还活着,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估计就喜欢不起来了。”
郑大风笑骂着一脚轻轻踹向陈平安,结果被陈平安一巴掌随手拍掉。
三辆马车驶向老龙城。
三名车夫都是范家死士,神色从容。
驶出十余里后,道路上出现两位方家供奉,仅剩的七境武夫和一位金丹修士。
郑大风想要下车,却被陈平安拦阻下来。
隋右边率先走下马车,卢白象尾随其后,只不过暂时交由隋右边一人对付两人,卢白象跟着两辆马车缓缓而行,随时可以接应隋右边。
一辆马车停在原地。
之后又有侯家供奉拦路。
朱敛跳下马车。
又有一辆范家马车停下。
魏羡步行跟随最后一辆坐着陈平安和郑大风的马车。
再后边,是丁家供奉。
魏羡身穿龙袍,外边披挂着甘露甲,停下脚步,马车继续前行。
郑大风摇头道:“是苻家的意思,已经完全不是我们之前预估的局势了,登龙台之战,比预期好了太多,但是走下登龙台,比最坏的结果还要坏太多。苻家竟是连云林姜氏的脸面都没太当真,这是怎么回事?”
临近老龙城外城东大门,陈平安掀开帘子瞥了一眼,“这说明我当时说的,躲在幕后的上五境修士出现了,而且不太会是玉璞境,就算是十一境,多半也会是一名剑修,所以才能够让云林姜氏都隐忍下来,但是真正最坏最坏的情况,是那个等着我们俩的大修士,很早就牵涉进了姜氏嫡女下嫁老龙城的局内,杀你郑大风,只是随手为之,大买卖的小小彩头而已。至于范家,说不定已经被排除在外了,要遭到一轮清算,范峻茂不管出不出手,范家都已经有了灭顶之灾的苗头。”
郑大风自嘲道:“如此说来,我郑大风是死无葬生之地了。就看那位守株待兔的大修士,给不给我跻身十境的机会。”
马车缓缓停下。
陈平安掀起帘子,抬头望向城头高处,轻声道:“可能比较难了。”
郑大风和陈平安并肩站在入城的大道上,城头上站着三人,一位平淡无奇的老人,桐叶宗嫡传杜俨和妻子丁氏。
丰神俊朗的杜俨轻声笑道:“老祖宗,你老人家亲自出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老人微笑道:“不仗着境界修为欺负人,那为何要辛苦修行?再说了,我如今的境界,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不也是次次搏杀,九死一生,一点点攒下的家当。”
杜俨笑着点头道:“老祖宗教训的是。”
杜俨犹豫了一下,“那个叫陈平安的家伙?”
老人笑道:“我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先前自家那个废物借走了宗门重器,到头来还是一名剑修捷足先登,宰了扶乩宗大妖,白白让姜尚真得了天大便宜,我知道那名剑修的名头,厉害着呢,左右,文圣的弟子,前一百年间,打断了各大洲许多极好剑胚的剑心,比如婆娑洲那个曹峻,风头一时无两,后来老秀才自囚学宫功德林,左右就消失了,他的剑术,很高明的。左右当初在海上,就问到了陈平安这个名字,所有陈平安肯定跟文圣一脉大有渊源的。”
杜俨听得头皮发麻。
能够让自家这位桐叶宗中兴之祖一口一个“厉害”、“很高明”,那得是何等出类拔萃的剑仙?至于“文圣”“老秀才”“大有渊源”,更是让杜俨觉得这次陈平安会安然无恙了,不过那个郑大风,肯定难逃一死。
不曾想老人又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上那艘渡船?我等着那个左右呢,不怕他来,就怕他让我白拿了那件本命物。”
杜俨心情激荡,作揖道:“老祖宗神武,气魄之大,冠绝我桐叶洲!”
老人嗤笑道:“这种废话不要多说,有本事自己走到我这个高度,让你自己的子孙、后世宗门弟子拍这等马屁。”
杜俨忐忑道:“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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