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叨叨,轻轻握拳,深深呼吸,悄然压下心中那股急于出拳出剑的烦躁。离开落魄山之前,老人崔诚在二楼最后一次喂拳,除了向陈平安展现十境巅峰武夫的实力之外,还有一句分量极重的言语。“陈平安,你该修心了,不然就会是第二个崔诚,要么疯了,要么……更惨,入魔,今天的你有多喜欢讲理,明天的陈平安就会有多不讲理。”陈平安扶了扶斗笠,环首四顾,天也秋心也秋,就是个愁。总得有个破解之法。陈平安收回视线,望向那个山上老剑修,“既然有剑,那就出剑。”老者瞥了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游侠,然后将视线放得更远些,看到了那个享誉一国江湖的女子,“老夫这就是剑仙啦?你们梳水国江湖,真是笑死个人。不过呢,对于你们而言,能这么想,似乎也没有错。”长剑铿锵出鞘。势如奔雷。而老者依旧双手握住马缰绳,意态闲适。一剑而去,以至于敌我双方,耳膜都开始嗡嗡作响,心神震颤。只是另外那名出身梳水国本土仙家府邸的随军修士,却心知不妙。只见那青衫剑客脚尖一点,直接踩住了那把出鞘飞剑的剑尖之上,又一抬脚,好似拾阶而上,以至于长剑倾斜入地小半,那个年轻人就那么站在了剑柄之上。出剑的老修士毫不犹豫抱拳道:“恳请前辈原谅在下的冒犯。”出剑快,低头认错也快。其中玄妙,恐怕也就只有对敌双方以及那名观战的修士,才能看破。陈平安一脚跨出,重新落地,踩下长剑贴地,向前一抹,长剑剑尖指向自己,一路倒滑出去,轻轻跺脚,长剑先是停滞,然后直直升空,陈平安伸出并拢双指,拧转一圈,以剑师驭剑术将那把长剑推回剑鞘之内。始终双手抱拳的老剑修继续说道:“前辈还剑之恩……”陈平安驭剑之手已经收起,负于身后,换成左手双指并拢,双指之间,有一抹长约寸余的刺眼流萤。陈平安笑道:“必有厚报?”老剑修面无表情,双袖一震。能够成为一位观海境剑修,哪怕在天才辈出的剑修当中,属于资质鲁钝之辈,可剑修就是剑修,心性,天赋,厮杀的手段,都必然是修道之人当中的翘楚。在山下,都讲穷学文富学武,在山上,更有穷学百家富炼剑、一口飞剑吃金山的说法,世间剑修的本命飞剑,几乎每一把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这位观海境剑修的那把本命飞剑,强不在一剑破万法的锋锐,甚至都不在飞剑都该有的速度上,而在轨迹诡谲、虚幻不定,以及一门好似飞剑生飞剑的拓碑秘术。一瞬间。那个以双指夹住一把本命飞剑的青衫剑客四周,浮现出十二把一模一样的飞剑,构成一个包围圈,然后悬停位置,各有升降,剑尖无一例外,皆指向青衫剑客的一座座关键气府,不知道到底哪一把才是真,又或者十二把,都是真?十二把飞剑,剑芒也有强弱之分,这便是拓碑秘术唯一的不足之处,无法完完全全令其余十一把仿剑强如“祖宗”飞剑。观战修士皱了皱眉头,这一手,同僚从未展露过,应该是压箱底的本事了。他作为更擅长符箓和阵法的龙门境修士,设身处地,将自己换到那个年轻人的位置上,估计也要难逃一个最少重创半死的下场。明知自己是与一位剑修为敌,还敢如此托大,以双指禁锢飞剑,那个年轻人实在是过于自负了。他们这两位随军修士,一个龙门境神仙,一个观海境剑修,各自侍奉楚濠和青松郡太守,其实都有些大材小用了,尤其是后者,不过是一地郡守,简直就是蒙学稚童的教书先生,是位学究天人的儒家圣人,但是如今大将军楚濠权倾朝野,这可不是一位大公无私的人物,几乎所有拔尖的随军修士,都秘密安排在了楚濠自己和楚党心腹身边,待遇之高,已经远远超出梳水国皇室。老剑修微微一笑,成了。但是下一刻,老剑修的笑容就僵硬起来。那年轻人负后之手,再次出拳,一拳砸在看似毫无用处的地方。老剑修嘴角渗出血丝。十二把飞剑,其中十把只靠神意牵连的飞剑,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下两把,一把依旧被牢牢约束在那人左手双指间,还有一把真正隐藏杀机而非障眼法的飞剑,却被一身倾泻流转的拳意罡气阻滞,而那个年轻剑客所穿青衫,分明是一件品秩极高的法袍,灵气凝聚在剑尖所指地带,更是让飞剑颤颤巍巍,拒之门外。陈平安低头看着指间那把本命飞剑,自言自语道:“是该去北俱芦洲见识真正的剑修了。听她说,那处苦寒之地,自古多豪杰。”陈平安一甩手指,将手指中的那柄飞剑丢入养剑葫。世间养剑葫,除了可以养剑,其实也可以洗剑,只不过想要成功清洗一口本命飞剑,要么养剑葫品秩高,要么被洗飞剑品秩低,刚好,这把“姜壶”,对于那口飞剑而言,品秩算高了。当那把关键飞剑被收入养剑葫后,第二把如古画剥下一层宣纸的附庸飞剑也随之消失,重新归一,在养剑葫内瑟瑟发抖,毕竟里边还有初一十五。陈平安对那个老剑修说道:“别求人,不答应。”然后转过头去,对那些梳水国的江湖人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给人砍下脑袋拿去换钱,有你们这么当善财童子的?”那拨原本视死如归的江湖豪侠,顿时作鸟兽散,退回山林中去。陈平安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必就算说给了宋老前辈听,那位心气已坠的梳水国老剑圣也不会在意了,多半会像上次酒桌上那样,笑言一句:天底下就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