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说道:“我自会帮你寻一处隐匿场所。”
白发童子感慨道:“隐官老祖,算无遗策,任我心中万千言语,竟是到了嘴边就无言。”
陈平安站起身,重新悬佩斩勘在腰侧,“如果答应了此事,烦请前辈以后在那座崭新天下,别做任何多此一举的事情,别再‘试试看’。不然你就要每天烧高香,一心求我死在这剑气长城了。”
陈平安笑了起来,眯眼道:“以往每次打架之前,我从来不喜欢与人撂狠话,今天为前辈破例,请珍惜。”
白发童子再无嬉皮笑脸的神色,毕恭毕敬打了个稽首,“谨遵老祖法旨,即刻起,一颗谷雨钱的买卖,就算成了。”
陈平安一个后仰倒地,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说道:“我回头先试试看梦婆和清秋的道行深浅,如果连面对它们都束手无策,之后就有劳你以鸠仙手段,代为出手了。”
陈平安闭上眼睛,说道:“可能你故意让我知晓女子身份,误以为你是霜降心仪女子生成的心魔,其实皆是障眼法使然,没关系,你赢了,反正我也没输什么。”
白发童子神色凄恻道:“运去英雄不自由,老祖这般英雄末路的模样,瞧着真是让人心疼。”
陈平安随手抽刀出鞘,看也不看一眼那化外天魔,一刀迅猛劈斩而去,化外天魔很快凝聚身形,蹦跳着朝行亭那边伸出大拇指,一次次双手互换,“不是可挽天倾的英雄豪杰,也是能教那山河陆沉的枭雄,老祖……哎呦喂,好刀法!”
捻芯坐在远处台阶上,看着那头化外天魔和行亭青衫客,离别在即,极有可能是各去一方了,她突然有些不舍。
她这缝衣人,此生修行路上,从未如此热闹,却又安稳,不用担心那些防不胜防的山上算计,也从无看她如看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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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走在一条寂寥大街上,郦采一袭雪白长袍,腰间系挂一把剑鞘纤细雪白的佩剑“霜蛟”,在鞘长剑,已经断为两截。
除了这位浮萍剑宗的女子宗主,还有少年陈李,少女高幼清,都会跟随郦采去往北俱芦洲,成为郦采的嫡传。
郦采自认不比那陆芝豪杰气概,容貌已经恢复如初,脸颊处的伤痕并不明显,只是脸色惨白,显然大伤未愈。真正的隐患,在于郦采的那把本命飞剑雪花,受损极多。估计这辈子是甭指望仙人境了。郦采倒也无所谓,女子境界高了,容易嫁不出去,脾气再好都没用。
这位女子剑仙,到了剑气长城之后,一直厮杀不断,次次身先士卒,前几年避暑行宫规矩多,隐官一脉的传信飞剑最烦人,对剑仙约束更重,众多剑修当中,骂年轻隐官最多、骂得最起劲的,肯定要算她郦采一个,远胜本土剑修。
郦采重伤撤出城头之后,舍了所有战功不要,只跟剑气长城讨要了一把剑坊长剑和一件衣坊法袍。
有位挚友,太霞元君李妤,她们曾经相约一起赶赴剑气长城杀妖。
到了酒铺那边,郦采看遍无事牌,最终从墙壁上只扯下一块无事牌,攥在手中。
不着急返回北俱芦洲,去南婆娑洲游历一番,例如要去剑仙元青蜀的山头瞧一瞧。
郦采身上带着一枚破碎不堪的养剑葫,是元青蜀的遗物,也该交还给他所在宗门。
昔年城头之上,元青蜀曾与本土剑仙高魁笑言,以养剑葫装酒,再以大妖名讳佐酒,滋味无穷。
结果两个都死了。
郦采转头望向铺子门口那边的两颗小脑袋,笑道:“与二掌柜说一声,这块无事牌被郦采取走。”
冯康乐说道:“有啥关系,只管拿走,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二掌柜见着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去别家铺子花钱喝酒也就罢了,还闹得沸沸扬扬,丢尽了自家铺子的脸。
桃板记性好,记得所有来酒铺买酒、喝酒的客人,问道:“郦姐姐,我们二掌柜咋还不露头?是不是又覆了女子面皮,把自己折腾得花里花俏的,在偷偷杀妖?”
郦采大笑,“郦姐姐?二掌柜教你的?”
桃板点头。
冯康乐埋怨道:“你傻乎乎点什么头,一下子就没诚意了。”
郦采收敛笑意,说道:“给我每种酒水各来一壶,我要带去南婆娑洲。”
高幼清在以飞剑铭刻文字于无事牌上,陈李白眼道:“那个庞元济有什么好喜欢的。”
高幼清转过身,藏好无事牌,恼羞成怒道:“你管不着。”
郦采站在铺子门口的门槛上,眺望城头。
她来此是为痛痛快快出剑的,不曾想自己剑术远远不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