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余倩月的赊月,在刘羡阳打开门后,她摘下斗笠,在门外轻轻甩了甩,不等进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彩绘戗金花卉的柜子,按照浩然天下这边的文雅说法,叫博古架。
刘羡阳摘下斗笠,斜靠桌子,双臂环胸,笑道:“当年陈平安和宁姚来这边,宁姚也是好眼光,直接开口跟我买这柜子,我哪肯,再没钱,都不舍得的。宁姚,肯定知道吧,我弟妹,真要说起来,我都能算是他们两个的月老。”
其实真相,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当年宁姚只是提醒刘羡阳,柜子不值钱,但是不要轻易贱卖了那幅金桂挂月的镶嵌壁画。那会儿刘羡阳可没怎么上心。
当时按照陈平安的猜测,此物多半是刘羡阳他老刘家的祖上,从当年的溪涧中,只拣选了那种金黄色的蛇胆石,细细碾碎了黏粘一起,最终绘制成图,一株金色桂树,正值圆月当空。
刘羡阳看着姑娘,再看了眼壁画,自顾自说道:“好个天作之合。”
赊月手中拎着斗笠,盯着那幅壁画,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好像就没听见刘羡阳的言语。
她转头问道:“是不是等到陈平安回来,你们很快就要去正阳山了?”
刘羡阳点点头,在赊月姑娘这边,早就说过此事,与她没什么好藏掖的,就连梦中练剑一事,刘羡阳都说了。
赊月其实很多事,都是听一句算一句,刘羡阳说过,她听过就算,不过问剑正阳山这件事,赊月确实比较在意。
她问道:“胜算大不大?”
刘羡阳揉了揉下巴,“听闻那位搬山老祖又破境了。”
赊月愣了愣,她是直接被人丢到小镇这边的,不过对这个能够拦下文海周密和蛮荒大军的小小宝瓶洲,她是极其忌惮的,尤其是一听说什么“老祖”,她就好奇问道:“飞升境啦?”
刘羡阳愣了半天。
她神色认真道:“那你们可得小心些。”
刘羡阳笑着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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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雀府那边,收到了一封来自水龙宗木奴渡的飞剑传信,那位陈山主在信上说,已经帮忙找到了三位记名客卿,分别是指玄峰袁灵殿,崇玄署云霄宫杨后觉,浮萍剑湖剑修荣畅。
一位在北俱芦洲都被视为仙人修为的火龙真人嫡传,一位负责大源崇玄署和云霄宫具体事宜的二把手老仙师,还有一位据说即将破境的元婴境剑修。
孙清和弟子柳瑰宝刚回山头,孙清放下信后,望向武峮,疑惑道:“你难道对陈山主用了美人计?”
不然陈平安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好像在为自己山头聘请客卿差不多,一口气为小小彩雀府直接送来了三位山上大佬,哪个是省油灯,真不是谁都请得动的,从今往后,彩雀府修士,有了这么三位记名客卿,她们还不得在北俱芦洲横着走?
武峮笑道:“有宁剑仙在,我敢用美人计吗?”
先前在茶肆待客,宁姚喝过的那只茶杯,武峮已经珍藏起来,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就再将陈山主那只一并收起,可还是觉得好像不对劲,武峮就干脆先前所有落魄山客人的茶盏,一并收集了。
孙清可惜道:“早知道就不出门了,错过了宁剑仙。”
柳瑰宝叹了口气,眼神幽怨望向自己师父,“多难得的机会啊,早知道就不陪你去见刘先生了。”
武峮笑着不说话,你们师徒愁你们的,我乐呵我的。
到了披麻宗,在那木衣山一处陈平安很熟悉的宅子,见着了已经卸任宗主职务的竺泉,当然还有杜文思和庞兰溪这两位自家供奉。
这位佩刀的虢池仙师,得知那个背剑女子竟是宁姚后,一拍桌子大笑道:“境界高,人还漂亮,亏得我长得半点不好看,才能半点不嫉妒。”
宁姚仗剑飞升浩然一事,中土神洲那边的顶尖宗门,是知道的,而披麻宗的那座中土上宗,就是其中之一。
陈平安刚要笑,结果立即就笑不出了。
因为竺泉自顾自灌了一大口酒后,笑骂道:“这边有几个老不羞,因为上次与陈平安合伙截杀高承一事,鬼迷心窍了,到处说我与陈平安有一腿,宁姚你别多想,完全没有的事,我瞧不上陈平安这么文绉绉的读书人,陈平安更瞧不上我这么腰粗腚儿不大的娘们!”
宁姚微笑,不点头不摇头。
杜文思苦笑不已,庞兰溪幸灾乐祸。白发童子趴在桌上,使劲拍打桌面。
小米粒挠挠脸,壮起胆子说道:“竺姨竺姨,我家好人山主,可不是谁好看就会喜欢谁的,不管好看不好看,都不稀罕嘞。”
陈平安如释重负。
之后一行人乘坐披麻宗的那条跨洲渡船,兜兜转转了小半个北俱芦洲,重返宝瓶洲。
这天夜幕里,陈平安趴在栏杆上,心境祥和,悠悠喝着酒,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