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侯告萧相国,陛下似还曾以此事,告知夏侯太仆;又夏侯太仆往告曲周侯······”
“嗯······”
想到这里,陈平终是抬起头,目光晦暗的望向吕雉。
“莫非······”
正思虑间,就见吕雉面上笑意不改,只更温和的一开口。
“曲逆侯?”
被这一声轻唤敛回心神,陈平只稍一思虑,便迟疑的对吕雉一拱手。
“确如家上所言:臣此归长安,乃得陛下以国事相托,欲面问于家上。”
“其一者,乃陛下于问家上修渠事,及关中粮价鼎沸,家上行粮米官营,平抑关中粮价之详策。”
沉声道出一语,陈平便不由自主的望向萧何,略带试探的将眼角稍稍眯起。
“此事,家上前日,已尽告于臣知。”
语速缓慢的道出一语,见萧何还是方才那般,似是被施了定身术的模样,陈平也只好将目光,移回上首的吕雉身上。
“其二,乃赵王。”
“陛下得萧相国言奏:往数岁,赵王同长陵田氏往来密切。”
“又前时,长陵田氏欲谋关中粮价之鼎沸,又涉行刺太子一事;赵王身宗亲,又乃陛下亲子,自无置身事外之理。”
嘴上说着,陈平不由自主的又撇了萧何一眼,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凝视,确定萧何面色没有变化,便自然地移回了目光。
将前两件事道出,见吕雉面容之上,仍旧是方才那副笑意盈盈的神情,陈平不由眉头稍一皱。
正当陈平暗自权衡着,究竟要不要把韩信那件事,在吕雉面前道出之时,却见吕雉微笑着侧过身,朝萧何稍一点头。
而后,便是萧何面色僵硬的从座位上起身,宛如行尸走肉般朝吕雉一拱手,旋即从身后不远处抱起一只一尺见方木盒,目光呆滞的走上前,将木盒放在了陈平面前。
不等陈平将疑惑地目光,从萧何身上移向上首的吕雉,便听吕雉又是柔声一笑。
“纵曲逆侯不言,吾亦知,曲逆侯此归长安,乃得陛下以行刺太子真凶之事相托。”
自顾自笑着一语,吕雉便面带随和的一摇头。
“只前时,太子于长陵遇刺,关中人心惶惶,物论纷纷。”
“更修渠事未毕,又春耕在即,太子只得先往三原,以国事为重。”
言罢,吕雉便意味深长的一笑,稍昂起头,朝陈平面前的木盒一努嘴,嘴上不忘说着:“得此物而归邯郸,曲逆侯此行之使命,也当可尽全?”
听着吕雉明明是随和的语调,却令人如芒在背的这番话语,陈平只面色呆滞的正过身。
抬起头,稍带迟疑的望向萧何,却依旧没能从萧何那木桩般僵硬的面色之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心。
强自震了震心神,又深吸一口气,陈平便伸出手,轻轻将木盒的盖子掀开。
刹那间,一股刺鼻的石灰味直扑陈平口鼻之间,惹得陈平面色一凝。
待看清木盒之内,是一颗已被石灰包裹的人头之时,饶是稍有心理准备,陈平也不由得一惊!
稍有些慌乱的盖上木盒,陈平的面容之上,已是陡然涌上了一抹骇然!
强自调整一番粗重的鼻息,勉强按捺住面上惊骇,才刚侧过头,便见吕雉面带笑意的从软榻之上起身。
“汉七年,韩信私藏项楚余孽钟离眜,为陛下贬为淮阴侯。”
“又去岁,韩信伙同代相陈豨,拟里应外合,以行谋逆事······”
“更后,韩信伙同长陵田氏,先欲哄抬粮价以乱关中;后事未遂,更遣死士,于长陵行刺太子储君!”
冷然一声轻斥,便见吕雉毫不生硬的将面色一凝,望向陈平的眼角,也不由悄然眯起。
“淮阴侯信,屡犯国法而不知悔改,其罪当族!”
“赵王刘如意,身宗亲而不自重,同长陵田氏、淮阴侯韩信等贼同流合污,羞氏刘哉!”
说着,吕雉语调稍一沉,面上怒意也稍敛回大半。
“太子念赵王手足之情,不忍重罚;然吾身后宫之主,自无坐视赵王行差就错,辱没国氏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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