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几年前,随着最后一位田氏齐王——田横于洛阳外三十里自缢,齐墨一脉,便也迅速濒临断绝。
就刘盈所知:齐墨,即相夫氏之墨的最后骨干,几乎全都是齐王田横的客卿!
而在田横自杀之后,整个(齐)墨家,包括钜子,也就是杨离的父亲在内,无一人苟且偷生,尽数追随田横而去!
在当年,此事更是轰动天下,让世人深深震撼于‘(齐)墨门无一人偷生’的悲壮。
而那篇由齐墨合理所做,唱诵于田横墓前的挽歌,也自此流传了下来,成为了华夏历史上的第一守挽歌。
——薤露。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这篇齐墨为齐王田横所做的挽歌,便是以雄辩闻名天下的齐墨一脉,为华夏留下的最后遗产。
自那之后,华夏上下二千多年,再也不见赤脚之墨者、雄辩之齐人。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齐墨一脉,几乎都随着齐王田横而去,尽数死绝!
到现在,听杨离说起自己的老爹,就是曾经的齐墨钜子,刘盈也是不由有些怀疑起来:杨离,究竟是怎么活下来,并成为千石级别的少府丞的?
“或许是年纪太小,又或是那位齐墨钜子,想给学派留个火种······”
如是想着,刘盈再度望向杨离的目光中,也终是泛起了些许期待。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刘盈自然明白,今天,阳城延安排这么一场会面,究竟是何用意。
刘盈更是十分清楚:在墨家三个分支,尽数沾上政治污点的当下,杨离穿这么一身‘张扬’的服饰拜见自己,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但在下定决心,决定庇护墨家免于断绝,重新回到学术界之前,还有几件事,刘盈需要弄明白。
想到这里,刘盈便抬起头,略带些期待的望向杨离。
“齐墨后人,雄辩之才······”
“且看看你杨离,究竟有多大能耐······”
就见杨离思虑良久,最终,还是面色严肃的抬起头。
“回家上。”
“——齐王田横自缢洛阳之外,乃其不恭于陛下,不顺天下归汉之大势!”
面不改色的将田横自尽一事,归为‘螳臂当车’,杨离的神情,便愈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及追随田横,自缢冢前之齐墨士子,虽其忠略有愚,然大义不失。”
“纵臣亡父,亦未因身钜子之贵,而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杨离便缓缓抬起头,略带试探的望向刘盈。
“故臣以为······”
“齐墨尽随田横,自缢冢前之事······”
“当合君臣之道!”
言罢,便见杨离有赶忙开口补充道:“待日后,若吾墨门可再显于天下,凡墨家之士,亦必当如往昔之齐墨般,誓死不背臣汉,之大节!!!”
满是庄严的道出此语,杨离终是又重重一叩首,再也没了重新起身的架势。
而听闻杨离这一番言论,刘盈的面容之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嘿!”
“都说墨守成规,墨者死板······”
“如今看来,齐墨雄辩之士,也有‘聪明人’嘛······”
实际上,刘盈的猜测并不准确。
如果遵从本心,作为墨者的杨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当年那件事,归类为‘田横螳臂当车,齐墨愚忠尽孝’。
但在现如今,墨家已经无限接近学术断绝的当下,为了延续学派传承,杨离这个杜苗,必须得到刘盈的支持。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杨离纵是稍违背原则,也在所不辞!
将方才,同杨离的对话在心中重新疏离一遍,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刘盈又沉思了片刻。
下定决心之后,刘盈终是洒然一声长叹,顺势从上首的作为上起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昂首望向布帐之外。
“春陀!”
一声轻呵,在帐门外等候的春陀自是赶忙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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