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面色怪异的发出一声低询,刘盈似还是不确定的再次望向吕释之,略带试探道“莫非,此事乃母后······”
“父皇碍于母后之面,方未做处置?”
见刘盈面上神情,不像是带有怒意的样子,吕释之赶忙在心中长松一口气,待听到刘盈这一问,吕释之望向刘盈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些许调侃。
“当今天下,若论于皇后之脾性最为熟知,恐无人出家上之右······”
意味深长的道出一语,吕释之不忘笑着望向刘盈腰间,那柄极具神话色彩的赤霄天子剑。
“又前时,陛下已令赵王就国,更以赤霄剑与家上;今,家上亦亲率大军,代陛下平淮南之乱在即。”
“故臣以为,家上储位即已无虞,依皇后之脾性,当或循一静不如一动,静则安、动则乱之理······”
又是一声极其隐晦的提醒,吕释之又稍直起身,望向刘盈的目光中,更陡然戴上了一抹从未曾有过的敬畏。
“且纵郑国渠之蛟龙、栎阳宫之甘泉,皆略存疑,然渭北禾之双穗,当确凿无疑之事。”
“此,或真乃天神嘉家上修渠、爱民之功,方有之事······”
听着吕释之低沉平缓的语气,刘盈却满是感怀的仰起头,望向殿顶的陈梁,悠然长叹一口气。
“父皇······”
“唉······”
舅甥二人的谈话到这里,事实的真相,已经是再清楚不过。
——过往旬月之间,发生在关中的一系列‘神秘’事件,基本都出自天子刘邦之手!
最起码,也是大半出自刘邦授意,小部分得到刘邦默认,甚至刻意引导舆论,才在关中广为流传。
而在这个结论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刹那,刘盈的第一反应,却是一阵挥之不去的落寞,以及无奈。
——老爷子,应该是预感到了什么······
但对此,刘盈却没有任何办法。
刘盈无法阻止一个渐渐老去的生命,走向那注定的结局;
无法走到老爹面前,好不虚伪的提醒一句父皇还能活一年;
刘盈更无法为羽翼未丰、极其稚嫩的自己,争取哪怕多两、三年的时间。
——两、三年的继续身居太子宫,背靠天子老爹,循序渐进,培养自身势力的时间······
“呼~”
从思绪中强自回过身,刘盈的气质中,便陡然带上了一股郑重,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急迫。
“——偏将军全旭何在?!”
“——裨将军吕台、吕产、吕禄何在?!”
接连两声嘹亮的呼号,顿时惹得吕释之神情一肃,只眉宇间,隐隐带上了些许孤疑。
刘盈却是对此视若无睹,只挺直脊背,看着四道洋溢着青春、散发着阳刚之气的身影走入殿中,齐齐一拱手。
“末将等,恭闻殿下军令!”
就见刘盈神情满是坚毅的一点头,旋即将双手背负于身后,将头颅高高昂起。
“传令!”
“中军大帐东移,至楚-荆之交北五十里!”
“竖南军应龙纛、右相国、靳车骑及孤私纛;中军顷发!”
“——后日辰时之前,中军务当尽抵蕲县驻防!”
太子一声令下,几位青壮年将领自是赶忙拱手领命,旋即面带激动地退出行宫,分散驰往行宫外各个军营的方向。
而在刘盈身侧,反应了好一会儿,吕释之才从呆愣中回过身,旋即满是慌乱的跪倒在刘盈身侧。
“家上!”
“家上~~”
“临出征之时,皇后有言家上之帐,绝不可近战所百里!”
“家上莫不欲悖皇后之托付,而使宗庙、社稷,立处震荡颠覆之虞?!!!!!”
听着吕释之满是惊骇的语调,刘盈的面容之上,却只泛起一抹淡定的笑容。
“舅父此言,莫不过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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