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只要沈城在最后写上明淮的名字,他那篇策论,便是明淮的!
他极力掩盖脸上的怒火,眼睁睁的看着上头的香渐渐烧到了底,钦差拍桌“时辰到了,都停笔。”
有些举子正好落下最后一个字,庆幸的笑着,有的人则写的虎头蛇尾,没了时间补充,后悔不迭的摇头。
沈城将写着明淮名字的策论交了上去,他绽放出一个笑容,信誓旦旦的站了起来。
“沈兄!沈兄!”同他交好的同窗跑了过来,见他嘴角上扬,便知他答的不错,“看沈兄这样子,这魁首怕是你囊中之物了吧!唉,此次的论题过于严苛,我实在不知该在何处落笔呀!对了,沈兄,你是如何答的?”
沈城含糊的蒙混了过去“我也不知答的对不对,就不和你说了,如今会试结束,家中爹娘还在等我,便先告辞了。”
沈城一向如此,分明他策论写的极好,可平日问他,他总是含糊的不说,那同窗心里也有些不大舒服,嘴角撇了撇。
沈城松了一口气,起身便要离开。不成想身后高座之上,翰林院院正明归雄突然说道“不对啊!这林承志的后头,怎么是明淮的策论,胡大人,你莫不是搞错了吧!”
沈城步子蓦地一顿,险些磕倒在地,手心一片湿润。
坐在一边的钦差“咦”了一声“我方才特意找到的沈城,怎会不是呢?”
钦差大臣拿起那张写了明淮名字的策论,粗略的打量了几眼,皱紧了眉头“这策论牛头不对马嘴,卖弄文采搞得不伦不类,这分明就不是沈城的策论,明大人,你和杜大人怎么收的卷!”
杜大人便是收沈城这边的人,他一听钦差的话,大声喊冤“大人,您这就错怪我了,我一个个收下去的,怎么会有错呢!您问路大人啊!路大人,方才我可是一个个收过去的?”
路大人是收另一边的,他立即点点头,说道“杜大人的确是一张张收下去的,我能作证。”
钦差吸了一口气,“那、那这策论——”
杜大人拿着那书着明淮名字的策论,啧了一声道“这明淮?我没有印象啊,我倒是记得,我收的举子,有一位是尚德书院赫赫有名的才子沈城啊!他的策论怎么不见了?”
明归雄拿着一叠策论走了上来,冷着脸把纸张放下“沈城的策论在这里。”
后头的大人一路小跑过来“不对啊,我收的那一排,没有沈城啊,怎么、怎么沈城的策论,在这一排?”
钦差冷着脸,把书着沈城名称的策论挑了出来,杜大人扫了几眼那策论,抚着胡须点点头“这策论,才像是沈城所写嘛!”
可钦差扫了两眼,脸色却蓦地沉了下去,他狠狠将那篇策论拍在了桌上!
杜大人一行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唯有明归雄上前,双手作辑,脸上神情既震惊又愤怒“大人!我儿明淮,是少见的用左手握笔之人,他写字的习惯,下官再熟悉不过了,就算他极力模仿旁人,大人依然能看出,被衣袖拂过的痕迹!大人!这分明是我儿明淮的卷子啊!”
考官这边说的如火如荼,那边要离开考场的举子纷纷好奇,一群人挤在这考场外头,明归雄的话,惊起了一片哗然!
“你们听见了吗?明淮的策论上,写的是沈城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二人,竟在会试上耍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明淮处处不如沈城,难道,是他威胁沈城帮他作弊?”
“可是钦差大人之前说,那写着明淮名字的策论不伦不类吗?那策论,不该是沈城——”
“难不成——”
沈城背后湿了一片,他极力将头埋在胸前,慢慢往后退着,而在他身旁的同窗,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事,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原来你之前的策论,都是明淮给你写的!”
他大声嚷嚷“如果你真文采斐然,为何大人说你写的策论不伦不类,反而夸赞了明淮写的!你现在还想要跑,分明是因为心虚!明淮,你为何要帮他做这样的事!”
站在角落的明淮脸色惨白,他翕动着嘴唇,想要替沈城辩驳,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明归雄的身上,瞧着他眼底的失望和痛心,明淮口中的话霎时便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