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参加交换会之前,柳清欢万万没想到这场交换会上会发生这么多事,而天训、太清、道玄这些人暗地里打的哑谜,更让人疑窦重重。
从歌舞升平的宴会上往外走时,柳清欢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那数道探究的目光。
连鹤轩建在一座莲池上,四面环水,视野开阔,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天训在休息这么半天后,脸色看上去已好了不少,但那种寿元即将终了之感却更浓了。
“你来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柳清欢抬起的脚一顿,莫名觉得对方这简短的一句话中夹杂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不由仔细打量对方:
老者靠坐在临水的椅榻上,那榻极为宽大,而他就像一张被挤干了水的皱巴巴的毯子,身形极为干瘪孱弱,一双老眼呈现出毫无生机的死灰色。
柳清欢犹豫了下,问道:“您还好吧?”
天训露出笑容:“多谢关心,我这条苟延残喘的老命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说着,天训老顽童似的朝他这边眨了下眼睛,但柳清欢看得出,对方是真盲,或者说,在不动用法力的前题下对方的确看不见东西。
“你且消停会儿吧!”太清不客气地道,顺手捡起地上的裯毯盖在他腿上:“把话说完,就赶紧回你的痴忘洞继续苟延残喘吧,其他道友那儿我都已帮你挡了,他们有什么想问的自会来问我,你只管好好养着,暂时别动用卜测之力了。”
柳清欢心道果然,这些老家伙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不知交流过多少回了。
对于老友的关怀,天训却极为顽固地道:“你不懂,这是我这种人的宿命,天命如此,不容逃避!”
他枯瘦的指间露出一枚方孔阴阳钱,精粹黄亮的光芒微微一闪!
“你……唉!”太清叹惋,终是没再说什么。
柳清欢在旁默默听着,修天衍之术之人常会因泄露了天机而损及己身,天训现在这种状况,极可能便与此有关吧。
“好了,这些闲话且打住。”天训轻轻拍了下腿上的毯子,微转过头,道:“青霖道友,你有什么疑惑,现在尽可问了。”
柳清欢斟酌了下,道:“好,那我就不客套了,听太清道友说您卜出修仙界将有大劫,不知详情何如?”
“不错,老朽今日来悬月洞前突与天地生交感,便卜算了一卦。”天训指间摩挲着阴阳钱,缓缓点头道:“天经划劙、地鼎折足,其形渥,而后贤人将始……”
他顿了顿,接着道:“老朽‘看’到,天之经轨被不知何种力量强行割破撕裂,大地之极成片崩塌如同折足,凡间生灵涂炭,修仙界亦混乱无序,极凶。”
柳清欢心中惊骇无比,这卦象也未免太过凶险,怎会如此?
“不过,凤落西歧而泣,长声唤出圣贤。”天训那双盲眼中灰气流转,在这一刻重新焕发出光亮:“有一人从东方出,天降雨雷,山河重整,是以极凶中尚存一线转机。”
太清补充道:“乱世每至,多伴有大贤之人现世,这也是天不绝人生路,合乎天数也。”
说着,他看了眼天训,天训颔首赞同道:“是这个理。”
柳清欢依然感到不可思议,道:“可是,如今的修仙界虽不说四海祥和,但也还算安宁,怎会突发如此极凶之相?”
天训与太清对视一眼,道:“世有难料,月有阴晴,谁知凶兆藏于何处呢。或许就是修仙界安宁了太长年月,才会有灾祸降临吧。”
柳清欢看着眼前这两人,总觉他们还有什么话未尽说,思忖片刻,带着点防备的神色问道:“所以这事可与我有关?之前我刚从比试台下来时,天训道友曾将卜算之力用在我身上过吧,不知可曾看出什么?”
天训摩挲阴阳钱的动作停了,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就像一朵老菊,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这个,并无……青霖道友,你可是天选者?”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想了想,便说道:“是,我是天选引渡人。”
“那就对了!”天训道:“天选者的命运会被天道遮蔽,极难卜算,老朽如今……却是力有不逮。”
柳清欢不禁有些赫然,轻咳了声:“抱歉!”
天训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老朽的确有些吃惊,没想到道友不仅是道魁,还是天选者,前途实在不可限量啊!”
柳清欢却想起在箕斗仙府时曲老鬼说过的那番话,天选者这一行藏有未知的危险,很难得善终,因此曲老鬼曾叮嘱过他要小心。
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柳清欢不想多说,将话题引向修仙界大劫会出现在哪里,几时会出现,只是三人讨论了很久,依然不得头绪。
柳清欢心绪有些沉重,思虑过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