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坐在书案前掂量来去,决定去见一见云阳,在刀掉下来之前,他要弄清楚云阳与贺靳之间有什么特别约定,才能尽快把悬着的刀移开。
门一开,便看见很多侍卫守在院中。
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阵势,又在这个时候直奔这无人问津的东院,除了他正想去见的那位,不会是第二人。
想起只有苏明一个人守着贺靳,苏通心头一紧,唯恐贺靳出什么事,心里这一刹那恨透自己明明说要保护他们却只是苏明一句话他就听了离开了。
顾不得再想,从半开半掩的门边溜出,闪进给赵古越安排的屋子,拨开东墙正中的虎啸山林挂画,透过小孔匆匆扫了一眼隔壁屋子。
苏明正安静的守在床边,似乎没发生什么事。
苏通松了口气,但看着苏明默默守候的背影,满眼酸涩心痛。
为何他的兄弟们,每一个都受尽折磨?
“茶凉了。”
屋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惊得苏通放松的身体浑然紧绷,屏住呼吸瞪眼迅速搜刮着那并不大的屋子,可是他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搜罗不到!
“你还要朕等多久?”那道声音不急不缓的又一次响起。
来的果真是云阳。
苏通一阵慌神后慢慢镇定下来,知道云阳正站在眼前这堵墙的后面。看不到云阳的神情,心就好似无底洞无处着力,但这是个卸下头顶上那把刀的好时机。
能让病痛缠身的云阳出宫来见,定然不是为了简单的事情……
“你想朕请你出去!”云阳低沉道。
云阳的腔调分明平淡,苏通却又开始紧张起来,苏明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无处着力的心刹那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来……”
云阳出声时,苏明也开了口,“不论皇上说什么做什么,苏明都不会离开。”
他握住贺靳的手,徐徐转过头看向云阳,也如云阳与他说话的平淡语气,“就算是死,苏明也不会离开。”
苏通心肝震痛,千影以前总说他对贺靳不上心,亲眼看见亲耳听着苏明为了贺靳寸步不离寸步不让,只觉千影对他的责怪生气已属极轻,他对贺靳何止是不伤心简直就是没有心。
说好的好好保护贺靳,说好的好好保护苏家,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不分析处境不分轻重缓急的松手转身。他们不多说他就很少问,他们听了他们的解释就不再深究,每一次都半途而废,每一次伤了彼此还没有答案……
“一个昏迷不醒卧床不起的人不能为皇上尽忠效力,皇上的吩咐贺靳还没办妥的请交与苏明,苏明必鞠躬尽瘁。”
苏明如往常般一丝不苟的严肃脸色,深深击中了苏通。
为了保护他们,他时时防患未然,刻刻殚精竭虑,满脸沉肃……很少有机会他能开怀一笑。
“那你听好了。贺云苏三家生死兄弟因五灵谷一战彼此之间嫌隙多生,与朕当初的决定关系颇深。朕自知大限将至,楚汉一战不日将起,云汉危急,特此留下遗诏:贺云苏三门为云汉开疆辟土劳苦功高,如若此番三家力挽狂澜得保云汉,封其家主为王,免宗亲死罪,赐世代荣华,永享太平。云汉后主谨遵此诏,若有违逆者,非云汉之明主圣君。”
苏通眼前一黑,墙上的孔正巧被掩住,心砰砰乱跳着犹自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不敢擅动。他知道若不是云阳发现了自己就是云阳移动刚好挡住了这个孔。
果真,云阳慢慢走近苏明,探身往床里看了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卷绣有龙纹的黄布,放在床边,“此诏还有另一半,若贺云苏三家避世隐居不顾云汉之危,人人得而诛之。”
苏明仍然是那一脸沉肃,云阳起身又说,“与你们所处之境并无二致,但这只限于朕在位时。接还是不接,你好好想想吧。”
“难道皇上只是想把诏书塞给一个人事不省的人?”苏明将诏书拿起来,摊开看了一眼,收起来放进怀里,仍是一脸的沉肃,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云阳就着床沿坐下,“朕想和他说会儿话,你出去吧。”
苏明迟疑了片刻,起身揭开贺靳身上的被子,将贺靳抱了起来,“院子里天清气爽,更适合说话。”
云阳没有阻止苏明,苏明转身唤了人进来将藤椅搬去院子里,将贺靳放好在躺椅里,盖上被子,命人架上暖炉,奉茶……什么都做完了,他才退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