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一店铺边上正在购置布匹的女子.长得如花似玉.一回眸.目光不禁意的在那玉上滑过.连一丝顿挫都未曾有极其自然的又收回目光.跟着抚着红布的手落在布匹上.有无尽的喜意蔓延.似这手中的布十分让她满意.
王景刚到万红楼门口.老鸨英姑已经迎了上來.“福公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王景望住万红楼外头十來个官兵.并不见怪.“有说什么事儿.”
“不曾.”英姑道.面容有一丝紧张.“昨儿夜里.万红楼遭人大闹.暗云去追惹事的人.到此刻还未回來.”
王景登时收住了脚.站在那儿不曾开口.英姑心头一跳.“属下已经派人去找……”
任那一瞬间滑过心上的酸苦流过.王景脱力似地低声道.“不用了.他受了重伤.以后不能动武.我让他留在连霄那儿了.”
英姑面色一青.豁然抬起眼盯住王景背影.眼泛泪光又紧憋着不让流下.“都是我轻敌.才会害了他.让我抓到昨日來寻衅的毛贼.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英姑的悲愤.让王景竟不敢承认暗云的重伤是自己下的手.与千乐并无瓜葛.
王景此刻莫名心虚和害怕.许是已经失去了暗云.他怕再失去英姑……
顺风顺水太久.对周遭的人事已满不在乎.觉得它存在或者立刻消失都无所谓.可有可无;但这一天.什么都与自己的心意背道而驰时.连一兵一卒.一草一木.甚至与自己无关的都舍不得失去.
如若失去.那痛苦化作缠绵夜色的阴雨.绵绵不休.
人都害怕失去.尤其在失去一个又一个对自己重要的人时.这种害怕可以令人性情大变.一味强势勇进的杀手头子也会变得躲闪退避.
受理不清的思绪困扰.王景抬起脚后.走得很慢.眼深如渊.深壑之渊下掩盖了汹涌暗流.
万红楼的大门处已经站着闻讯出來的那位福公公.远远地就喊话道.“王公子啊.您快些则个.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王景才收回思绪.将步子的速度放快了些.但依然算得不急不缓.那福公公见他这般懒散懈怠模样.眉眼间不悦的蹙了蹙.便当作什么也沒看见.只走向自己的轿子时.顺手指了指后头的另一顶空轿子.“公子爷.您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既不待见我.我何须对你太过重视.随意就得了.需不着走心.讨好都用不着了.
宫里的人精于算计.整日都盘算着今日给了你好处來日得你相助的可能性.像王景这样十分将人不放在眼里的.至少现在他的好意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如此只要礼数不失就已足够.
王景岂会看不透这小小的花花肠子.这福公公也就是个小角色而已.还沒练成精呢.
王景已不动声色地坐进轿子里.颠颠簸簸的.是沒有走在地上踏实.也不如踩在风上的自在.可这不如心意远不如即将要面对的那些险恶人心.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一不小心可就粉身碎骨也难说.
这也是.他常不愿进宫走走的原因.
琉璃瓦朱红墙.巍巍宫殿.雕栏画栋.令人应接不暇.第一次入宫时.他兴奋得到处看.这里沒有一处不透着雍容华贵.世上奇珍异宝唯独这里不胜枚举.
可.事过境迁.小时候的他如何能与现在比拟.
这些世上难求.有的人一辈子也无缘得见的精绝工艺.已经引不起他的好奇心.十分规矩的跟在这福公公身后.安静得仿似一个哑巴.
云汉的皇帝..云阳.年逾五旬.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翻阅手中的书.亭中只有他一个人.福公公也只将王景引到亭外.自己就退下了.
王景站在湖心亭上.这里地势低.风比之外头轻缓了几倍.天然比别处温度都要高一些.沒有那森冷寒气.偶尔湖风吹过还有初春的气息.
“草民.王景.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王景跪伏在亭外.头放在阖上放在膝前的手上.
湖心亭里头.云阳闻声.将书翻过一页.缓声道.“进來吧.”
王景起身.此生第二次走进了这里.目不斜视地立在亭中东北角.云阳左手侧.
云阳放下书.自贵妃榻上直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貂裘披风.灰白的发丝披在身后.不似一位帝王.倒如一个平民一般.
但那双俯瞰山河日月的眼睛.尽管他仪态如何慵懒.这地方多么怡情令人放松.都无法抹掉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