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之上有一碗汤,汤的盖子盖着,打开是满满的一盅,从勺子和碟子的摆放来看,这碗汤应该是没有动过。有一本翻阅了一半的书,书上没有任何痕迹,若是平二爷死前正在看书,说明平二爷死的时候定然没有任何痛苦,这就是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
若是因病而亡,不可能一下子就休克,总会有一点反应,那么死者在死的时候最接近他的东西一定会留下他挣扎的痕迹。
“死的好安静。”这是夜摇光看完整个现场之后,得出的唯一结果。
温亭湛也没有触碰任何东西,也没有靠近书案,他的目光将整个书房给扫了一遍,倒是仲尧凡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窗户前一盆牡丹花之上,这个时节牡丹花已经开始打骨朵。
“这盆‘紫磬’还是我去年从洛阳特意寻来送给平二哥,当时还约好今年一起待到花开时,来尝一尝他府中的好酒……”仲尧凡的目光带着一点伤痛,闭了闭眼,才缓步离开。
平家还有一阵阵压低的哭声,来自于平二爷的妻儿。当仲尧凡和柳居晏等人出去的时候,正好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看到从长廊走过来一个打扮朴素,容颜较好三十来岁的妇人,妇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他们身后有几个下人,这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并没有上前,而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脸色无悲无喜。
夜摇光想,这就是平家大房的遗孀,她的目光还特意在平家三姑娘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这三姑娘果然没有任何不妥,最让夜摇光想不通的是,这个姑娘已经十一二岁,在这个时代算是半个成年人,她长期受这样的侵扰,竟然神色没有半点恍惚,也没有表现出对外人的恐惧。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老爷!”原本沉浸在悲伤的平二爷夫人平二太太突然看到平大太太顿时厉声一叫,目光犹如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冲了过去,好在四周衙役比较多,给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他们是凶手,是凶手!”平二太太的情绪异常激动,眼中深深的恨意可以将人给吞没,挣扎得也厉害,衙役到底是男子,不好过分的触碰,竟然给她突出了重围,直直的朝着平大太太给扑过去。
平大太太害怕一手将儿子推给了三姑娘,连连后退,却没有退几步,就被平二太太给扑倒在地,平二太太是发了疯一般踢打着大太太,撕咬、抓扯,怎么泄愤怎么来。
“成何体统,还不快拉开!”这时候一道苍老暴怒的声音响起来,就见一个老者被两个人搀扶过来,这名老者一吼,府里的丫鬟吓人仿佛寻到了主心骨,立刻动手去将人给拉开。
想来这个老者应该是平家的族长之类德高望重的人物。
老者对着下人一阵呵斥:“平家还没有倒,你们就这样看你们主子的笑话?”
包括在外面应付上门的亲戚客户之类人才赶来的管家也是垂下了头。
这位老者又道:“把你们太太扶回去。”
等到两方的丫鬟将两位太太搀扶回去之后,老者才走上前:“草民见过侯爷,见过柳大人。”
“平太爷免礼。”仲尧凡扶住老人家,“老太爷,如今平家是多事之秋,您保重身子,平家还得有您坐镇。”
“让侯爷操心了,草民只要还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平家倒下去。”老人家眼眶微红。
“若是有为难之处,只管派人上门寻我。”仲尧凡诚恳的说道。
“多谢侯爷雪中送炭,两年前若非侯爷,平家也不会有今日,如何平家又得有赖侯爷,平家欠侯爷的恩情,无以相报。”平太爷说到这里身子都微微的颤抖。
“老太爷千万别这般说,没有二哥,也没有今日的我。”仲尧凡同样语气中带着伤感,“您节哀。”
“草民去外面看着,还望柳大人能够尽早查出二娃的死因。”平太爷佝偻着身子被管家搀扶着去了外面,平家的生意太广,已经有很多生意上有来往之人赶了过来打探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