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还需要精通律法和术算,有务实的经世济民之术,既要能够诚心正意,不断厚实学识,又要擅长解决、或是最少理解具体的钱粮、诉讼等事务的运转原则。当时温煜与陈平安举了个例子,朝堂上礼部与户部官员吵架,总不能一个只说礼仪道德,一个光讲自己的钱袋子,这就是鸡同鸭讲了。既然进入书院的学子,都是各国当之无愧的读院就得负起栽培种子的责任了。书院要着重钻研十数个议题,广开言路,让儒生广泛参与策论,例如何谓真正意义上的君王垂拱而治,书院争取把这些悬而未决、或是答案比较含糊其辞的议题,让书院儒生一进入书院就所有了解,而不是只读自己的院埋头做自家学问。一国祖宗家法,甚至是儒家的文庙之礼,到底是不可更改的,还是可以修正的,有无完善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完善,都在书院求学期间,给掰扯得一清二楚,做到人人心中有数,即便依旧各有答案,那就暂时求同存异,留给学子离开书院后,在家族,在朝廷,他们未来碰到的具体人事,来佐证或是推翻自己的最早观点……讲任何一个道理,要有一系列严格缜密的推论过程,抛出任何一个观点,都要有足够的道理作为支撑。温煜说天下读书人,讲理如着名与序文,论据是书目,是正文章节,循序渐进,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推敲。立心中志,是感性的,浪漫的,可以高远无垠。做手边事,是理性的,须有次第,讲求脉络分明的。此外,温煜还说自己打算由书院牵头,与各国朝廷合作,以官方身份,编撰一部通用的药书,还要提升诸子百家中医家的地位。他还要将浩然历史上那些着名的改革,不管成与败,将当时与后世的评价,不同意见,都编撰成一部类人参考。这就与陈平安的许多观点不谋而合了。而且明显温煜要比陈平安,想得更加深远且步骤周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顷刻成知己了。温煜除了是一位担任副山长的儒家正人君子,其实他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修。就像青冥天下的谱牒修士,究其根本,当然皆是道士。但是不妨碍他们各有修行道路,拥有另外的附加身份,比如玄都观就是道门剑仙一脉,地肺山华阳宫,也有一脉旁支是剑修。言情温煜之前与去自己书斋做客的好友王宰开玩笑,说自己要是去了剑气长城,肯定可以进入避暑行宫。这可不是温煜故意贬低朋友抬高自己的言语。这个陈平安悄然来到小镇主街,幕后掌柜是封姨的那栋酒楼,到了个这个时候,依旧灯火辉煌,人声嘈杂。一路走向泥瓶巷,陈平安在巷口停步片刻,然后在巷内缓步前行,走到了祖宅隔壁门口,面朝那座好像自打自己记事起就荒废的宅子,向左手边巷内某地看了眼,陈平安蹲下身,双手笼袖,好像有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在地上打滚,再往右边瞥了眼,自家祖宅外边的泥土地面,底下却埋藏着一只胭脂盒。就像“道士吴镝”与陆沉问的那个问题,天下事,纷纷杂杂,到底是人为,还是天定?若是天定万事,就是一种不可更改的宿命了。可若不是,那就人生路上难免巧合多,得失在己。听陆沉的口气,好像还是后者居多。陈平安犹豫了一下,学陆沉先前那般翻墙而入,背后就是院门,走了几步,想要推开眼前的屋门,入内一探究竟,看看有无线索,只是刚伸出手,就停下,想想还是作罢,单手撑墙再次翻身进入自家宅子,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坐在桌旁,从袖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油灯。这个“陈平安”,其实就是他曾经自己心目中的读书人,年少求学读书,出了学塾后,经过一番谋生努力,年长就有了自己的书斋。大概也是爹娘对陈平安所希冀的那种生活,平平安安,衣食无忧,成家立业。有些质朴的道理,爹娘其实是无需与一个孩子反复唠叨的。与人为善,要有礼貌,在路上见了长辈不能当个小哑巴,要喊人。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因为父母长辈如何做,孩子在旁边永远看得真切。大概这就是真正的家教。村塾那边,赵树下问道:“师父,为什么要刻意当个……普通人?”陈平安笑道:“在山下开馆授业,就是教书育人,要山上的神通术法做什么。”赵树下哑口无言。陈平安坐起身,喃喃道:“教书育人,不可分开。”如果哪天学塾就只是教书了,将孩子送往学塾的父母长辈,以及夫子先生们都如此认为了,会出问题的。陈平安沉默片刻,微笑道:“也有私心,想要学一学齐先生。”听到师父的这个说法,这句心里话,赵树下一下子就理解了。好像师父一直称呼那个文圣一脉的小师兄,为“齐先生”,而不是“齐师兄”。以前是,现在还是,可能以后也是如此。陈平安突然笑道:“树下,你可能马上就会有个师弟了,十四岁,姓宁名吉。暂时只是可能,不能说一定如此,因为在这之前,宁吉还有个徒弟选师父的过程,是陆沉,还是我,等他静下心来,多想几天,再作决定。”赵树下误以为自己听岔了,“谁?”陈平安说道:“你没听错,就是陆沉。”先前在永嘉县,陈平安给那少年详细解释了陆沉、白玉京掌教等说法的分量轻重,当时用了很多少年听得明白的比喻。宁吉当然听得一惊一乍的,但是陆沉和陈平安都察觉到一件事,少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脸色苍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本能的恐惧。当一个人,对这个世界怀揣着深入骨髓的不信任,必然来自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